這本書的內容不免讓人聯想起多年前曾在台灣流行過的 SARS 病毒,當時有一所醫院因為院內感染而遭封院,政府的鐵腕政策備受各方責難,也引起社會大眾的驚慌不安。那時風聲鶴唳的疫情在社會上反應出許多不同人性的自私及溫暖,對照此書的描述非常類似。相差近60年的時代背景,這期間人類的科技文明幾乎以跳躍方式進步著,但面對未知病毒的恐慌卻是一模一樣。 



      卡謬是當代極富盛名的存在主義作家,提起存在主義,很多人就不想再往下看了。其實簡單的說,所謂存在就是「活在當下」的意思。卡謬雖然否認自己是存在主義的哲學家,但對我而言他所寫的瘟疫這本書,莫不清楚的指出存在主義的最重要概念,就是以「人道關懷」為本質活出自我價值。

    
  
    卡謬於1913年生於法屬阿爾及利亞,生平歷經兩次世界大戰,父親於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死於戰場,留下老母、寡妻及兩個幼子,卡謬當時才一歲,全家就靠著母親幫人打掃洗衣過活。他極為艱困的半工半讀完成大學教育。大學時代就已表現出卓越的哲學及文學天才,讓教授們極為賞識。二次大戰期間他曾積極投入政治活動,參加過共產黨,後來卻成為極端反共的人物。在1957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卻在196047歲的壯年因車禍過世。

       瘟疫這本書描寫194X 年,一座叫「俄蘭」的城市,因為一場瘟疫的到來,使得全城陷入隔絕與恐慌。從死老鼠開始大量出現街頭的病發初期,人們對疫情本能的冷漠疏離,覺得自己“不會那麼倒楣”被傳染,直至隔離封城之後產生“沒有明天”的絕望,眼看著整座城市陷入徬徨無助。李爾醫生出於天職熱誠,帶領一群市井小民組成衛生小組,日以繼夜耗盡心神與病菌長期作戰。書中描寫當地政府對疫情消息發怖的躊躇謹慎,封城後的冷血作風引人深思。也由於城內外長期隔離,被迫分開的親人及愛人彼此蘊釀出不安及猜想,深深啃嗜著每一顆無奈的心。原是撫慰人心、教化善惡的基督教會,也因孩童們無辜的死亡而大受質疑。人性在那場不可避免的災難下,各顯出不同的善惡特質。

       這本書的內容不免讓人聯想起多年前曾在台灣流行過的 SARS 病毒,當時有一所醫院因為院內感染而遭封院,政府的鐵腕政策備受各方責難,也引起社會大眾的驚慌不安。那時風聲鶴唳的疫情在社會上反應出許多不同人性的自私及溫暖,對照此書的描述非常類似。相差近60年的時代背景,這期間人類的科技文明幾乎以跳躍方式進步著,但面對未知病毒的恐慌卻是一模一樣。

       與其說自己想用閱讀增進寫作能力,目前的我倒覺得因為寫作而更容易讀進大師的作品。基於寫作的敏感,在閱讀此書至三分之一時就已感覺到書中幾個重要主角都是作者卡謬的分身。而主角間的話語對鋒都是卡謬思想上的自我辯論及拉扯。

    ◎在瘟疫發生後,忍受與妻子的隔離,不知妻子生死仍竭盡心思努力救人的李爾醫生,是卡謬秉持一生的思想信念。

    ◎ 而外來客塔霍則是作者最終看待世人的角度。由於少年時經歷法官父親濫用正義的震撼,逃跑離家,卻又因憤世嫉俗盲目崇拜留下了慘白青春。走過滄桑的塔霍始終用同情及試圖理解的眼光看待人性的壓抑及放縱。閱讀過程中我常覺得與他心靈相近。

     ◎一心想逃出城外回到愛人身邊深情的藍伯,則是卡謬對愛情的依戀詮釋。誰不曾年少癡狂愛情至上,在歷經隔離折磨及李爾醫生的精神感動下,藍伯對情人的愛戀昇華為對人類的大愛,而在終於可以逃離瘟城的前一刻,選擇留下與李爾並肩作戰。

     ◎卑微的書記人員格蘭夢想在寫作上成就一生,卻多年執著於一個句子,改了又改,改了又改。所有寫作者都了解這種語不到位的痛苦,大師卡謬也免不了這種折磨吧!

     ◎ 另一位醫師學者卡斯特,在瘟疫期間努力研讀醫學知識,終於製出可以適用城內的疫苗。卡謬形容他那股經常出現於臉部,因而使他充滿年輕氣息的慈祥諷世笑容,我們似乎可見卡謬本人就從句子裡走出來。

   

       除了提及瘟疫的可怕,若根據作者卡謬的背景經歷及書中角色的人生論述,我們也可得知瘟疫的背後其實是隱喻人類自毀自殘的「戰爭行為」。作者以書中角色塔霍引出,過度狂熱的正義公理,過於激情的主義思想,都如瘟疫一般帶有感染力,冷血的正義「理直氣壯」剝奪了人類的同情心,往往成為暴力的幫兇〈如電影死亡筆記本裡的奇樂〉。而盲目熱情的思想〈如納粹〉,其實就是孕育戰爭的子宮,在成長壯大之後成為荼毒平民百姓的災禍。

 

       書中另一重要主題是關於卡謬的宗教觀。從主角李爾醫生與神父潘尼洛的論辯,可以看出卡謬並不排斥宗教的善念,但對基督教的「來生」說法卻不以為然,他認為人不論身處任何環境,來自於何種背景,都應窮畢生之力為當世的人生活出意義,由自己來定義自己的一生,並非以基督教所倡導的道德行為換取「天堂」或「來生」的報償。卡謬的這種思考,為後來的存在主義定下了某些範疇。當潘尼洛神父指出瘟疫的降臨,是為處罰不相信上帝的惡人而來,李爾醫生顯出反感,後來更以清白無罪的兒童也遭病魔摧殘的事實駁斥。對李爾醫生而言,他並不去思考瘟疫發生的原因,當下只能以醫生身份盡心盡力的救人,即使他要面對的可能是一場永無止境的失敗,「我們沒有理由停止奮鬥」,「我永遠沒能做到可以安心的看別人死」他僅能如此回應著一切的未知。潘尼洛神父對李爾的質疑無力證明什麼,只能以自身實踐,全心相信神的旨意,在得到瘟疫之後拒絕醫療救治而死。

 

       在與友人深論這本書時,談及自身的信仰,我引了塔霍的疑問:一個人能不能不靠宗教而成為聖徒?有非常長的時間,我不斷問自己,如果今天我除去宗教這根拐杖,我是否還能行的正直?雖然自己傾向李爾醫生的人生態度,一生的愛慾成敗本就自己把握自己負責,但也想替潘尼洛神父說幾句話。人總是想用自己的邏輯或語言去解釋神的存在。相信神的人無法用「人的能力」去證明神的存在,但不相信的人卻可以用「人的邏輯」去質疑。喜歡這本書的人很容易贊同李爾醫生的無神論方向,朋友們幾乎一面倒,但我還是很堅定的跟朋友說,我相信祂存在的。只是對我而言,祂只是個等待浪子回家的父親,而非賞罰判決者。天堂也不是豪華逸樂的樂園,就只是一個“每個人”都會回去的家。而來生的報償,我從來想也沒想。

   

       讀此書時心中頗為感動,幾處讓人動容的章節也讓我激動落淚。尤其塔霍在瘟疫結束所有歡樂都開始回到城市時,卻讓瘟疫奪去生命,我心中萬分不捨。但這也是作者想突出瘟疫的公平性,說出人生荒謬的一個手法。這陣子常想著在孤城中奮戰的人們,有股衝動很想走進書中陪他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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