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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以往以二胡、月琴、笙簧、笛子、堂鼓、大鑼….等傳統樂器伴奏,結合交響樂的新編京劇「快雪時晴」,在音樂感受上更顯磅礡。簡潔的舞台設計運用影像投射,加強了時空變換效果,讓人耳目一新。混入音樂劇唱腔的段落,也使京劇更為平易親切,即便對京劇外行如我,也看得頗為癡醉。

 

「快雪時晴」劇本從故宮收藏的王羲之墨寶「快雪時晴帖」為引,發展成一段穿越古今的故事。〈下圖右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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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晉族人張容在出征前收到摯友王羲之寄來的一封書信。信封上稱呼收信人為「山陰張侯」。張容祖籍為河北清河,跟王羲之一樣,都因幼時遭逢戰亂,隨家族南遷客居浙江。當輩之人無不以「收復失土」為此生職志,終盼有一天能落葉歸根。張容見王羲之在信封上不以祖籍「清河張侯」稱他,而以「山陰張侯」代之,大感悲憤外也滿腹疑惑,巴不得立刻馳馬當面問清,只是答案未解,張容就在沙場上為國捐軀了。

20376062_1303319353114289_3109025935176805298_n    張容/唐文華飾

成為魂魄的他在攸攸無盡的天地間尋找遺落的書信,更想找到答案。隨著書信的幾段緣起緣滅。他與盜墓者一起走進陰森的唐太宗陵寢,來到南宋歌舞昇平燈紅酒綠的秦淮河畔,踏入羅蒐珍奇的大清三希堂、最後飄洋過海到台灣故宮博物院。

唐朝盜墓一段是整齣劇的逗趣橋段,節度使溫韜帶著僕役藉地利之便盜取陪葬太宗之快雪時晴帖。丑角空翻、矮子步的難度動作在這段發揮得淋漓盡致極為討喜。

清朝三希堂內,好大喜功的乾隆皇帝師法前人,在書帖上提了一個超級大字「神」回答以示擁有〈見上上圖〉,並自認所設三希堂就是書帖的最後棲身。張容在此段發現。原本寫在信封上的「山陰張侯」四字居然跑進信紙內頁〈見上上圖〉,也由此帶出現今故宮收藏應該是摹本之說。

 

迢迢時空路途上,張容也在沙場徘徊。眼見後代兩小國爭戰,農家出身的雙胞兄弟各為其主,為盡忠義手持長茅大刀相殘互亡,小國君主卻背後握手言歡。張容也目睹民初的國共對壘,槍林彈雨中許多人妻離子散。滾滾黃沙中,他記起自己殉國當日尚存人世的女兒無所倚靠,一生再無天倫,不由得悲慟萬分。歷史的戰事輪迴,悲劇輪迴,掌權者互爭利益,時可撕臉開戰,時可把酒談合的情景也一再輪迴,只是因此冤葬一生的百姓何辜。

  倚門盼兒焚香祝禱的老母親,丈夫身在沙場獨力撫育兒女的年輕媽媽,不同時代場景卻有相同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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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心一畝田

掘得鬆又軟

種桃種李隨兒願

童顏童語蜜樣甜

說要娘親永康健〈劇中唱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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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的秦淮河畔,酒樓畫舫裏美女如雲載歌載舞,老闆李三娘勸著無視眼前美景卻整日憂國憂民唉聲嘆氣的文人酒客,我們既不能揣測偏安的君王心態,又何必擔此之憂,應該以自己的生活為先,說法現實無格卻也真實有理:

「宋天子如今在江南大起宮殿,咱們小老百姓,還能怎麼痛貫心肝?」

江北江南 皇上都姓趙

升貶由他 書生照常趕科考

窯瓷燒得精  自然生財有道〈劇中唱詞〉

 

張容也藉著李三娘與王羲之第二十三代孫共乘的一段船程得知,王氏一族後來在山陰定居,此時方才大悟,原來王羲之信封上「山陰張侯」之稱是邀他晚年結伴,珍惜餘年,一起終老山陰呀。

https://www.facebook.com/GuoGuangOperaCompanytw/videos/1380366918742865/此網址為畫舫劇情〉

 

最後,張容的魂魄追尋書帖來到台灣的故宮。一位老兵偕同妻子看著端放櫃內的快雪時晴帖嘆道:「好,好字,好自在的筆劃,我常想呀,我這喪亂的一輩子,糊里糊塗,慘慘悽悽,是白活了,還不如書聖的一筆劃有意義呢。」

 

讀到這裡,格友們應該可以抓到時空交迭下的相似元素,了解此劇想以古喻今的主題意圖了。流浪千餘年,快雪時晴帖的「何處是兒家?」。數十年來念茲在茲,大陸老兵們最後認同的家鄉又是哪裡?幾度夢想著終老故土,開放探親回鄉後才發現,得枕著台灣家中的枕頭才能入夢…….。人該活在摸不著邊際的大我中悲情,還是踏實的在小我範疇安家立業,過好每天的日子。人生不過百年,又怎能擔千古之憂?

 

20429680_1303319349780956_6466473766000180165_n (1)   大地之母/魏海敏飾

飄飄何所似

或沉重    或輕盈

飛入大化中

形骸落盡見從容〈劇中唱詞〉

 

個人感想:

此劇中張容魂魄貫穿時空的觀點,其實就是拉高視角回看多代歷史的觀點。從此觀點來看,歷史上的戰爭起因多半是政客爭權,野心操弄,卻造成百姓死傷遍野,骨肉分離,過程充滿愚蠢及不必要的殺戮。但在小歷史中,個人的能力有限,視野有限,無法跳脫環境的恩怨情仇,只能以當時所認為的「應該」做抉擇。無論是衛國衛家,出於己心自願上戰場,或是槍桿子底下拉夫被迫當兵,當下的忠義表現及求生意念仍是人性的剎那光輝,不該因政客的陰暗意圖而被抹滅。我認為,作為不在場的後人,肯定其過程意義才是最大的悲憫。

 

「快雪時晴」一劇,劇情感人,立意甚佳,但全劇著墨於「放下過去放眼未來」的說法,似乎有些些第三者的高調及一廂情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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