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司馬庫斯的傳奇冒險:

      

                                                                                作者:Rosa & 野犬

    

  

前情提要:浩南一群人帶著火焰花、千人木兩樣寶物往洞窟深處走,發現了彩虹橋壁畫。後來又在另一山洞處,發現小米父親天遠的骨骸。天遠因為回司馬庫斯尋親,並探尋泰雅秘密,在途中不甚跌落山谷而死。小米在浩南勸說下,接受父親死亡的事實,並在忘憂水的深情招喚下,她親見父母的靈魂化為白煙相依而去。之後他們攀爬出洞穴……


〈綠字:野犬
   黑字:Rosa

出口是在一片大樹林之中,洞口長著許多很高的蕨類,所以從地面是不太容易發現這個地洞的。樹林裡還有明顯的陽光,不過在地底經歷了一番歷險,現在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在樹林中可以聽到很明顯的流水聲,大家沿著水聲在樹林裡尋著路走,不久就看到了一座小瀑布。那瀑布拉互就很熟了,那是巨木區下方的小瀑布。再往前走一小段路就看到了司立富瀑布。司立富瀑布是司馬庫斯旁的瀑布,現在正值雨水豐沛季節,氣勢磅礡的水柱自山頂直瀉而下。過了瀑布,沿著小小的山路往上走,經過竹橋和幾座木橋,就回到了要往巨木區中途的道路。拉互也很驚訝,部落在這個區域活動這麼久,竟然都沒有發現地底下還藏著這麼大的秘密,看來若不是祖靈安排,是不容易去發現的。
大家決定先返回部落,拉互看了一下小米。
小米幽幽的說:「我今天暫時不想回Yaki那裡。」
「妳還在怪妳Yaki?其實命運的安排並不是她能改變的。」
「我也已經不怪我Yaki了,只是今天晚上我想在其他地方靜一靜,想一些事情。」
「那妳跟我們回部落好了,馬告長老也覺得當年不該怪罪妳們。現在妳回部落應該是沒有問題。」
浩南倒是有其他的想法,
「我也相信馬告長老有這樣的想法,可是我想部落裡的人不見得馬上就能接受。我們不如低調一點,小米先來我們的宿舍,我再跟長老們報告一下。」

一行人回到部落,浩南將這兩天的經歷及發現一一的告訴了馬告、伊亞及幾個重要的長老。他們一面聽著,一面臉色驚奇及訝異不停變換,但面色卻也越來越凝重。
等浩南報告完畢後,馬告嘆了一口氣:
「我想這次的所有的經過應該是祖靈在給我們警訊了。現代時代在改變,我們接收了很多新時代的東西,大家已經漸漸的淡忘了祖先的誡律跟教誨,也忘了祖靈的存在,離祖靈越來越遠。」
伊亞點點頭,也跟著說:
「我也認為我們應該要把我們的根找回來。祖靈這次藉著雕像的發現告訴了我們很多事情,應該還有其他的安排要我們知道,就請陳教授繼續費心,把其他的秘密也找出來。至於剛剛陳教授所提的事,因為事關部落的存續與發展,在所有的事情弄清楚明白之前,請大家暫時不要對外有任何的消息及行動。」

回到住宿的房間,浩南在筆記上整理好這兩天奇異的經歷後,取出一張司馬庫斯附近的精細的地圖,將這幾天的地點一一標在地圖上。這幾天去過的地點,在地圖上實在整理不出有什麼相關的地方。浩南想起天遠的筆記也畫有一張司馬庫斯附近的地圖,就將天遠的地圖拿出來跟標好地點的地圖對照一下,天遠的地圖畫的很精細準確的,最大的不同是天遠手繪的地圖是南上北下,跟一般正式地圖北上南下正好相反。
浩南將地圖也轉了180度來看,看了一陣,突然好像看出了一些端倪,拿起了紅筆將巨木區、司馬庫斯部落、司馬庫斯古道、雪白山、瀑布區,這幾個地點一一用直線連起。
浩南拿出自己的筆記,翻到之前五色鳥雕像的地方,果然!雕像背後的圓圈與直線,竟然跟地圖上的直線與地點完全吻合,那雕像背後的圖形,不是原來猜的星座圖,竟然是一張標示神秘地點的地圖。

                                         

 

                                                                                                          插畫 / 野犬〉

 

浩南比照雕像地圖和真實地圖,還有一個最後地點,在真實地圖上相對的位置就是雪白山旁的西丘斯山了。浩南掩不住心中的興奮,難道最後的答案會在西丘斯山?
西丘斯山是雪山山脈的延續,它跟雪白山的高度差不多,但是山頂平坦視野極佳,往南可以遠眺泰雅族的故鄉大霸尖山。五色鳥古謠裡的「要到太陽和星星的山頂」,會就是西丘斯山山頂?因為時間晚了,浩南決定先把資料好好整理,明天再找伊亞討論商量。

司馬庫斯恩典屋下方的涼亭,亞軒坐在木椅上看著一片漆黑的遠山。山區的夜裡寂寞而安靜,但是亞軒的心裡卻不平靜。今天在地河裡,在火焰花的影響,亞軒看到了姊姊ANN。亞軒是ANN的妹妹,兩人年紀有一大段差距,浩南到現在還不知道亞軒與ANN的關係。亞軒今天看到天遠與小米母親深情款款的影像,不禁又想起從小一直照顧她的姊姊,卻還沒享受人間的幸福就隨浩南在三地門的探險中失去了生命。
「亞軒姐,要不要再來一杯忘憂水?」
小米從背後抱住發呆的亞軒,讓亞軒從沈思中驚醒了回來。
「小米,妳不要再開我玩笑了。」
「亞軒姐,妳不要再硬撐了,妳應該要把心裡的事說出來。」
小米在地洞兩番察覺到亞軒的異樣,所以就決定晚上找亞軒聊聊。
亞軒第一次把她跟ANN姊姊的關係告訴了別人。
原先以為浩南應該為我姊姊的事負責,是他害死我姊姊的。我去當他的學生一開始是想找機會報復一下。後來發現他一直沒有結婚,也沒再有任何女性的朋友。他應該也過得很痛苦。今天在地底火焰花的關係,我就更確定他是很愛我姊姊的。」
「那亞軒妳有喜歡陳教授嗎?」
「這個我不知道,我沒有過這種想法。我現在只是想替我姊姊來照顧他。但是我想他也只當我是他的學生跟助理而已。」

亞軒看著遠方,回答得遲疑戚然,連自己也說服不了。小米看了她一會兒,嘆了口氣,抱著亞軒的肩。

「我們住在山上,凡事沒想這麼多。拉互的家人不許我們來往,但是喜歡一個人是發自內心的事,連自己都沒法控制的。我只要知道他是愛我的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接著小米把亞軒拉到外面,一起坐在亭外的石階上,小米仰著頭笑著說:

「我們在亭內只能看到前方的黑暗,走出來就可以看到星星了。」

在司馬庫斯最引以自豪的靜夜星空下,兩個來自不同世界的女人,這時覺得彼此的心像天上的星星一樣靠近。亞軒有了小米的安慰及理解,頓時寬心不少,情緒也好了許多。小米親熱的靠著亞軒的肩膀:

「讓他們男生去傷腦筋部落的事,亞軒姐今晚就陪我看星星喔。」


                                                                                         〈插畫 / Rosa〉
 

第二天,浩南興奮的告訴伊亞他昨晚的發現,並商討要上西丘斯山的事。伊亞想了一會,告訴浩南往西丘斯山的山道路況不好,只有一些採集草藥及狩獵人走出的偏道小徑,時日一久少人走動,荒草一長路就沒了,所以邊走邊得除草尋路劈樹開道。沿路還要經過一大片象徵祖靈頭髮的「青絲竹林」,竹林內箭竹生長密集,幾乎寸步難行,而且蛇很多。浩南聽過泰雅人所說祖靈頭髮指的是竹子,但若特別指稱某片竹林是祖靈的頭髮,那麼就應該離祖靈的頭腦及想法不遠了。聽完伊亞的話,他反而高興起來。

這次探險的路程較遠,路況崎嶇,若帶上預計停留時間所需的物資裝備,按照原來的探險人力有些單薄。伊亞把部落裡的事務交代了另一位長老,決定跟浩南他們一起上山。他另外找了「「巴代」幫忙扛重開路。巴代就是前幾天遭氣牆阻路的年輕人。氣牆事件後,他對泰雅祖靈文化起了崇敬之心,這次伊亞找他幫忙,他一口就答應了。

當天中午,六人小組整裝完畢,在馬告長老的祝福下,開始往西丘斯山出發。伊亞體貼的幫亞軒背了大部分裝備,巴代也分擔了浩南的許多重物。往西丘斯山得再從巨木區過去,亞軒重走幾天前的路線,看著熟悉的景物感慨萬千。這兩天的驚險際遇讓她的心境起伏恍如隔世。走在浩南背後,看著浩南已略顯痀僂的背影,引起她的感嘆及憐惜。

「教授,您別走的那麼急,注意一下呼吸。」亞軒發現浩南的喘息有些急促,提醒著他。浩南急著印證自己的發現,情緒高昂,腳步愈走愈快。到了靠近巨木區的楓香亭,伊亞要大家休息一下調整呼吸。

五十公尺外,有一個人偷偷跟著隊伍,那是拉互的父親瓦力。昨晚拉互回到家,他詢問拉互探查進度,拉互只簡單的回答,Mhoni伊雅絲說雕像上的文字代表了『火、山、大地、樹木、河流』五種象徵,其他則還沒有重大發現。但是今天廣場上幾個部落長老對他帶著警戒迴避的態度,他覺得拉互沒說實話。瓦力擔心拉互受了浩南及小米的影響,不再站在他那邊。他愈想愈不安心,決定偷偷跟著小組上山,看看有什麼發現。

 

從名稱「大老爺」的神木後方小徑取道而上,一路緩坡,溪水聲淙淙不斷,偶而可見到臥倒路旁的巨木。接上司馬庫斯古道後,道路變窄,開始有幾處的陡坡攀爬,伊亞總貼心的自己先爬上高處,再一一的拉拔隊友往上。遇到荒草淹沒的小徑,他則與巴代兩人先拿刀除草再讓眾人通過。四個多小時後,他們來到雪白山與西丘斯山鞍部的叉路口。眾人卸下裝備休息了一會兒,因考慮到天色,先由拉互與伊亞往右邊山道探查。約莫半個小時後,兩人失望回來,往山頂不到一個小時的路程卻遇到大片土石崩塌,倒下的巨木及落石擋住去路,而且尚有落石聲音礫礫不斷,應該是這幾日奇怪的雷擊造成的。眾人決定趁天色還亮先在此處紮營,商討明日如何再攻山頂。

男人們齊力搭好營帳升起營火,亞軒與小米一起做好了美味的晚餐。在夜晚營火盈盈光照下,六人邊吃著晚餐邊討論計畫。

巴代曾跟著父親上山打獵,開口建議:

「往左邊的雪白山山道還有一條小徑可通西丘斯山頂,但得要直穿「青絲竹林」,竹林內十分難走,估計要比原路多三個小時。」

「若不想穿過竹林,我們則可能要回到往鴛鴦湖的路口,再從那邊走另一條路上山,可是這條路要經過一道峽谷,聽說那邊有盜木的山老鼠搭設的流籠,只是時日已久不知道還能不能用。」伊亞因為管理部落事務,聽過族人的小道回報。

 

浩南琢磨了一會兒,由於青絲竹林有著祖靈頭髮的稱謂,引起他極大的興趣,他選擇先試試穿越竹林的路。

「只是,聽你說那邊蛇很多。」浩南記起伊亞的話,望向伊亞。卻發現伊亞征征看著亞軒,雙眼在火光的輝映下流露著情感。突然二十幾年來未曾再有的一股奇怪情緒從心裡竄出。

「我是怎麼了。伊亞的年紀與亞軒相當,若雙方喜歡,我該祝福他們的。」浩南提醒自己,卻忍不住一份落寞湧上心頭。

「沒關係的,山裡的蛇類獸類都是我的朋友。」小米站起身微笑著對大家保證,接著從地上捧起一把落葉,喃喃自語後,一陣風把葉吹向四面八方。

「我剛剛跟它們打過招呼了!」

幾公尺外,躲在黑暗中的瓦力,看著小米的動作憂心忡忡,他相信他的兒子就是被小米用魔力蠱惑了。眾人回營帳休息後,瓦力悄悄靠近營地,發現在營火旁邊有一碗沒人吃過的熱湯。


                                                                                                               〈插畫 / Rosa〉

瓦力暗地跟蹤了一天也沒有吃到什麼熱食,看著那碗放在大石旁地上的熱湯,沒多想什麼,就將熱湯一口氣喝了精光。
喝完熱湯,身體一下子暖和了許多。正覺得舒服的時候,突然瓦力的肚子劇烈的疼痛起來。雖然瓦力蹲在地上極力的忍著痛不想驚動其他的人,但許多的穢物卻也忍不住不停的自口中嘔出。
瓦力痛苦的呻吟和嘔吐聲,驚動了營地,大家紛紛從營帳裡奔出來探個究竟。
Yaba,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怎麼了?」拉互第一個來到瓦力的身旁,扶起瓦力,擔心的問著。
「我喝了那碗熱湯就這樣了,我想我一定被Mhoni下毒了。」
「那碗熱湯?」拉互回頭看了地上已經空了的碗,不由得臉色大變:
Yaba,那碗湯是我們獻給祖靈喝的,你怎麼把湯喝了?」
後來陸續圍過來了人也都聽到了這番對話。伊亞雖然也露出擔心的神情,但也忍不住說了幾句:
「平常你就不尊重祖靈,常常認為祖靈這些只是神話和傳說。你看,現在祖靈在懲罰你了。」
拉互抬頭看著小米,
「小米,我Yaba他現在很難受,你幫幫他吧!」
「我才不要呢,他剛剛還說是我下毒害他的。」
伊亞嚴肅的板起臉正色的對小米說:
「小米,祖靈的忿怒要及早處理,免得留下不好的影響,妳就不要賭氣了,趕快來幫一下瓦力長老。」
小米其實也只是說說氣話而已,她對伊亞說:
「伊亞長老,我知道您有帶著千人木,可以借給我用一下?」
這次出發前伊亞和浩南商量結果,認為可能還會用到千人木及火焰花,所以就經過馬告的同意,將兩種寶物隨身帶著。
小米拿著千人木,念了一些咒語,用千人木在瓦力的肚子上下滾動幾次,瓦力肚皮上炙熱難受的痛楚,立刻變的清涼而消失不見。
雖然已經停止了腹痛和嘔吐,不過瓦力還是全身虛脫沒了力氣。拉互將瓦力扶起,靠著大石坐在地上。
伊亞對坐在地上的瓦力說:「雖然小米幫你解除了身體上的痛苦,但是你還是要跟祖靈賠罪,否則祖靈還是會再降罪給你的。」
瓦力身為長老也很清楚泰雅的誡律,只是接觸太多現代的文明,就對祖靈神力的存在有很大的質疑。不過這次如此令人驚嚇的經驗,瓦力心中也生出敬畏之心,不敢再嘴硬了。
瓦力從自己隨身背包拿出香蕉葉包的肉乾和米糕擺在地上,接過拉互遞過來的一杯小米酒,跪在地上嘴裡用泰雅語喃喃的念了一些話,就將酒灑在四周的地上。完成了儀式後,衆人稍稍鬆懈下心情。
伊亞開口問到:
「瓦力,那你怎麼為出現在這裡?」
「這,因為我很擔心你們,就不自主的跟了過來,也許是祖靈安排我也來幫你們吧。」
瓦力支支吾吾的講了一些,浩南看的明白,就出來打圓場:
「我想瓦力長老肯來幫忙是最好不過了,不過瓦力長老今天晚上元氣大傷,我想明天還是回部落休息比較好,等瓦力長老身體恢復了,下一次就要麻煩瓦力長老幫忙了。」
瓦力也是聰明人,一聽就明白大家還是想把他排除在外。可是剛剛看到伊亞拿出千人木的神器,猜想他們一定還有更多的事情瞞著他。而這個不孝子拉互居然也和外人一樣一起來騙著他。
瓦力也很清楚伊亞的作風,就很識趣的說:
「現在已經晚了,我想我休息一個晚上就會恢復,明天我就自己回到部落去。」〈待續〉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Ros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