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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庫斯的傳奇冒險:

           

                                                                  作者:Rosa & 野犬

前情提要:Mhoni伊雅絲向大家解釋,五色鳥雕像上的五個字符代表著『火、山、大地、樹木、河流』。她所擁有的黑牙杖有個「山」字,且馬告給她的破髮簪形狀恰好像個代表「河流」的字。浩南一群人在伊雅絲指示下找到進入雪白山彎月岩的秘密入口,小米帶在身邊的發光鳥度魯用光引導大家走入山洞。一群人順著小徑走到地底大河邊,搭乘停在河岸上的檜木船,又在一湖泊洞窟得到能引人回憶的寶物-----火焰之花。這寶物讓浩南陷入二十年前的痛苦往事不能自拔,經小米、拉互灌以三色堇上採得的忘憂露水才甦醒。之後他們的船因經過急流撞毀,從破損的船身中找到刻著「木」字的千人木。千人木是泰雅族用以紀念在外死亡的亡靈,是項可招喚亡靈的寶物。


綠字:野犬
  
黑字:Rosa

浩南囑咐拉互將千人木收好,就帶著大家往洞窟深處走去。
這是一個很大的地下洞窟,洞頂非常的高,頂部是很堅固的岩棚,地面散落著許多大大小小的岩塊。洞窟並不深,站在洞裡就可以看到四周的岩壁。這時度魯飛到一面岩壁,不停的叫著,似乎找到了什麼。
大家走到那片岩壁,在度魯的亮光下,仰頭看著那巨大的岩壁。
「壁畫!」大家一陣驚呼,岩壁上有一幅巨大的壁畫,那是大家很熟悉的傳說彩虹橋!
岩壁上有一座巨大的彩虹橋,彩虹橋前面站著一排的人,每個人身上都有著七彩的顏色。橋上也站了一些人,有人身上還是七彩的顏色,有人身上的顏色變少了,橋的另一頭則是站著許多全身純白的人。有幾個全身漆黑沒有顏色的人,掉到彩虹的下面。也有幾個身上還有著紅藍黃綠的人也掉到橋下,但是周圍卻飛著幾隻五色鳥。彩虹橋的底部則是滾滾惡水和幾隻探頭張著利牙的巨蟒和大鱷。

      
                                  

                                                                       〈插畫 / Rosa〉
「這應該是亡者通過彩虹橋,到達祖靈世界的壁畫。可是還是有些地方不是很清楚,小米、拉互你們看的懂全部的意思嗎?」

拉互搖搖頭,小米眨了眨明亮的大眼,興奮的說:
「這個Yaki有教過我,泰雅族人死後靈魂會渡過hong lyutux(祖靈橋、彩虹)到達tuxan(祖靈的故鄉),在那裡與祖先相聚並永遠住在一起。當靈魂抵達彩虹橋的時後,亡者身上會被彩虹映照出七彩的顏色。當靈魂登上七色彩虹橋,要走向永生的世界時,祖靈就會開始評判死者在世時的罪業與善行,無人得以倖免。
良善的人,走上彩虹橋,身上的顏色不會脫落,走到彩虹橋的末端,身上的七彩就會融合成純潔的白色,走向與祖靈同在的靈界境地。如果是行為頑劣、作惡多端的人,他身上的顏色就會因一條條的惡行而一一脫落,當他的身上只剩黑色時,他就會從彩虹橋上掉下來,下到深淵地獄去過苦日子。而如果是作了惡事的泰雅戰士,身上的顏色也會脫落剩下紅藍黃綠四種顏色,他也會掉下彩虹橋,但是身上連同黑色的五種顏色就讓他變成五色鳥飛走。這五色鳥就必須去尋求聖潔的白色,才能得到祖靈的諒解回到彩虹橋。」

「所以五色鳥必須去找尋白色,那五色鳥雕像跟白色會有怎樣的關係呢?」
浩南漸漸理出一些頭緒。

  

這是一個很重大的發現,在台灣的原民文化裡,似乎還沒有這種洞窟壁畫被發現過。浩南和亞軒仔細的做了紀錄和照相,只是浩南心理不免一直思考著,這麼大的壁畫,如此複雜的地底世界,這泰雅先民是如何辦到的?難道現今的泰雅文化只是表象而已,還有更深層而未知的世界待人去研究探詢。

除了壁畫外,大家在洞窟裡就沒有其他的發現,但是也沒有找到任何類似出口的地方。如果要再沿著地底河流前去,已經沒有木船也是不可能了。
這時小米抬頭對著度魯說著:
Yaki,這要怎麼辦呢?」
「小米,妳怎麼叫度魯Yaki呢?」亞軒不解的問。
「我Yaki是一直暗中守護著我們的。度魯眼睛看到的東西,她也可以看到。」
度魯突然振翅飛起,在洞裡盤旋了一陣,最後停在岩壁旁的一顆半圓形的大石上。拉互爬上圓石,果然在圓石上面有個淺淺的小圓洞,上面就刻著「火」的符號。大家已經有了之前的經驗,拉互就取出紅火的神器,神器的底座正好鑲入圓洞。拉互拿開包住神器的黑布,那火的花朵開始亮出柔和的紅光。突然那半圓石開始嘎嘎的往岩壁裡旋轉起來。不久,岩壁上出現了一個大洞。度魯率先飛進洞裡,大家跟著也進入洞內。那半圓石仍然沒有停止旋轉,等大家進入新的洞內,那半圓石正好旋轉了180度,又把洞口封住了。那半圓石現在也在新的洞內,拉互爬上石頭,取下了紅火神器,重新用黑布蓋好收入背包。
新的洞穴是個小小的地洞,有亮光自連接的地道照了進來,似乎是已經回到了地面。這時小米取出瓶子,打開瓶塞,度魯咻的一聲化成一道亮光回到了瓶子。「度魯的任務已經完成,讓它回去休息了。」
拉互領著大家沿著越來越亮的地道走著,不久就到了另一個洞穴,刺眼的陽光自洞穴頂端的大洞照下。
忽然亞軒大叫了一聲,那洞穴的地上居然躺著一具人類的骸骨。
那骨骸面朝下的躺在大洞底下,身上的衣服還未完全化掉。骨骸的長度很長,應該是一個身高很高的人。骨骸旁有一個肩背包。拉互蹲下身子打開了背包,裡面有一本聖經和一本筆記簿,可能洞穴很乾燥,所以還保存得很好。
浩南接過筆記,裡面是用英文書寫的筆記,有許多泰雅人生活的插圖及紀錄,浩南心中已經有個預感知道這是誰的屍體了。
小米心裡似乎也有感應,走到一旁,低頭去看著骨骸,突然那插在小米頭上的三色堇髮簪,竟然斷成數截掉了下來。
小米慌張的蹲下,拾起散落在地上的髮簪,緊緊握在手心。等她起身抬起頭時,已經淚眼盈盈,全身發抖。

 

 

浩南翻開聖經,在頁底有著一筆一畫小心寫下的中文字樣「天遠」。

「小米,我想他就是你父親,楊天遠。」浩南輕聲的對小米說。

小米看著地上的骨骸,忍住悲痛,抿著嘴用力點頭。

拉互再查看背包的另一夾層,拿出一個塑膠夾,打開夾子,發現裡面有文件。

「這邊還有一封信跟一張照片。」拉互把信跟照片交給浩南。

浩南看了照片,照片上一名帥氣的棕髮外國男子挽著美麗的泰雅女子,穿著泰雅的結婚禮服貝珠衣,兩人深情依偎著。

信用英文寫成,保存的很好,字跡清楚。浩南要亞軒把內容譯給大家聽。

亞軒先細讀了一遍,然後用清楚的聲音轉述著:


「我是基督教的傳教士,楊天遠。我現在非常虛弱,可能支持不了多久。若我真得沒法離開這裡,有一天有人發現我,請把我帶回部落,讓我跟我最心愛的妻子葬在一起,並將這封信跟其他物品轉交給我的女兒小米。

 
多年以前,我懷抱著對妻女的歉咎跟信仰上的莫大懷疑,逃離過這裡。半年前,為了找回我的至親家人,我裝成觀光客偷偷回到部落,沒有告訴任何人。這次回來,才知道妻子已經過世多年,我的女兒跟她的yaki也離開部落不知去向。這段日子我一面尋找她們,一面探尋泰雅巫術的秘密,想了解當年發生在我女兒身上許多神奇的事。離開這些年我經歷了很多,也想了很多。年輕的我誤解了信仰的真義,狹隘的解釋信仰是擁謢「唯一真神」。現在上帝仍是我唯一信仰,但祂所擁有的神蹟大能終究不是我能了解的,人只能貫徹祂所教誨的愛,那才是人性所行的最大的奇蹟,人因此能犧牲生命而成全所愛。在印度,我親眼見到一名瘦弱謙卑的女子,犧牲一生的凡間幸福,甘於貧苦辛勞,服侍不同信仰的窮人、病人、垂死之人,親手為他們洗身換藥,溫柔如同上帝所派的人間天使。她謙卑慈愛的白色身影,深深影響著我,催促著我再回到我曾熱愛的部落,應該所屬的故鄉。人對陌生異教之人能懷有如此大愛,真正彰顯了信仰的意義,何況是至親之人。文明之始,人類把所有的神奇不解都歸於神,歸於巫。隨著科學發現,當時的許多神奇不過是自然界的單純反應。小米身上的奇能,泰雅的巫術,也許只是人類所遺忘的本能之ㄧ。而神讓我有此巧遇,也應有祂的計畫安排。這幾天,我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中我到了地河湖泊,坐著檜木小舟,在如火焰的花朵光芒中,我見到妻女跳著舞,如同以往我們喝著小米酒,我可愛的小米拍著手唱著歌。

小米,我的血肉至親,請別懷疑我對你的愛。在我離開那天,我對你的思念就不曾停止過。每晚入夢前,我祈禱著上帝能讓我在夢中見到妳。

看你握著小拳,酣睡在我的胸口,白皙的雙頰上泛著玫瑰,我呼出的氣息輕吹著你顫動的睫毛,夢中我抱著你,祈禱著不要醒來。我更無法忘記當你第一次開口叫我,你睜著大眼睛等著我的反應,那神奇的感動勝過世界上任何的奇蹟。我的血肉至親,我的愛,多麼想再聽你叫我一聲。

 

我的夢中故鄉,我的司馬庫斯,請接納回頭的浪子。當我踏入部落的那刻,我是隻想回家的五色鳥。

 

願上帝祝福你

                    

 19 xx  x,xx,  楊天遠絕筆」


 

小米跪跌在地上,撫著骨骸放聲大哭,拉互也蹲下摟著她的肩安慰著她。

突然,她抬頭大嚷:「Yaki,你知道我父親在這裏,你為什麼不救他?」

一陣大風從洞口往下灌入,捲起落葉飛沙。小米仍氣憤難平,低頭不語。

拉互跟大家解釋:「她Yaki說,這都是祖靈的安排,她不能插手。」

「祖靈,祖靈,就算是祖靈不許,我也會救我父親的。他為部落做了那麼多事。Yaki,你見死不救…..

此時洞內風勢變小,落葉沙沙,彷彿老人低聲泣吟。眾人感染悲傷,也紅了眼眶靜默無語。

小米哭了一陣子,突然想起什麼,悲悽的臉上泛起一道帶著希望的微笑。

「我要回去救他!」小米帶著堅決的神情大叫。

大風又起,吹得眾人衣髮飄飄,連地上的骨骸都喀喀作響。老魔女伊雅絲似乎著急起來。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你不要阻止我,我要回去救我父親。」小米無視老人的勸阻,仍大聲堅持著。拉互急忙安撫小米。

「小米,不要衝動。魔女一生只能回去一次。而且不知道能不能再回來。連你Yaki 都不曾嘗試。」

浩南聽到拉互的話,心中一驚。亞軒也現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此時風勢漸小,慢慢就停了。

 

「我Yaki 曾告訴我,有Mhoni祖先回去過以前的時空,但是來回一趟,身心消耗很大,會老十歲。而且不見得回得來。所以嘗試的Mhoni很少。我沒辦法讓我父親在這裡孤獨的死去,就算救不回他的命,我也要在他臨去前陪在他身旁。」小米輕聲的對大家說。

「我剛剛念的信裡,天遠好像也到過地洞,看過那朵火焰之花。」亞軒提醒著大家。

「他寫的那一段,我也覺得奇怪,而且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他的死亡?」浩南也提出他的想法。

他打開天遠的筆記仔細察看。在最後幾頁,有著天遠的素描繪圖,上面繪著一個男人坐在與他們的相同的檜木船航行在洞窟內,還有會引人回憶的火焰之花。頁面上記著日期,與信件上的日期差了兩天。」

「那艘檜木船只能順流,無法回頭。而且按照剛剛的水勢情況,到達這裡前都會撞毀。所以這條船以正常來說只能航行一次。」


浩南翻看著天遠的素描,突然眼睛一亮,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地方。所有在洞窟裡的素描圖畫,河流、船和洞窟的位置都是跟實際的位置左右顛倒,連火焰花的方位也是左右相反。
浩南以前也有過這方面的研究,一些疑問突然豁然開朗:
「我想天遠先生是沒有到過祖靈的地洞。他的素描全部跟我們實際經歷的地方正好是左右顛倒,所以應該他只是在夢中到過這些地方,因為夢境裡的情景是一種鏡射反應,常常是左右相反的。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麼我們到達洞窟的時候,船還在地河的上游,因為天遠先生根本沒有真的坐上木船。」
浩南頓了一口氣,看一下小米,接著說:
「我觀察了一下,天遠先生應該是從洞頂的大洞跌下來,可能受了傷就沒辦法爬上去了。這個洞穴跟祖靈的洞是相連的,所以天遠先生應該是很容易感應到祖靈的靈氣。小米,天遠先生最後的留言『我的夢中故鄉,我的司馬庫斯,請接納回頭的浪子。當我踏入部落的那刻,我是隻想回家的五色鳥。』,我想祖靈已經接受他了,所以祖靈才會讓天遠先生在夢裡走一趟祖靈的路。妳父親應該是走的很平安的。」
「而且所有的神話及傳說裡,每個從陰府再召回來的亡者,其實都已不會是完整的生者。更何況泰雅的GAGA(誡律),更是不可去打擾亡靈的。小米妳應該讓妳父親安詳的離去。」
小米聽了浩南的話,呆了半晌,眼淚簌簌的落著不停。
突然亞軒又叫了一聲,
「小米,妳的眼淚滴在妳爸爸的骨頭上,眼淚都不見了。」
大家仔細看著天遠的遺骨,果然小米落下的眼淚全部滲入骨頭裡。

     
                                                                           〈插畫 / 野犬〉

浩南走過去扶起了小米:
「這是至親血緣的緣故,就像中國傳統的滴血認親一樣。不過一直在死者身上落淚,也會讓亡者與人世尚有牽絆,反而不是很好。」
小米拭了拭眼淚,:「我現在明白我媽媽要我做什麼了!」
小米將破碎的三色堇髮簪放在天遠身上,取出忘憂水,將忘憂水灑在髮簪和骨頭上面。這時地上冒起一陣白煙,白煙越冒越大,洞裡旋起一陣微風,將白煙捲往頂上的洞口。
小米突然大叫:「YabaYaya!」(爸爸媽媽),那煙裡出現了一個外國男子挽著穿著貝珠禮服的泰雅女子的影像,兩人互相依偎,向小米揮了揮手,隨著白煙就由洞口飄散出去。
白煙散掉後,大家發現地上的髮簪和天遠的骨頭竟然已經不見。
小米竟然破涕而笑:「我Yaya已經跟Yaba在一起了。」
亞軒看的如痴如醉:「沒想到至情至愛,即使化為枯骨,還是可以永生不渝不滅。」突然觸動了什麼,亞軒臉色變的黯然惆悵,幽幽的看了浩南一眼。
浩南根本沒有注意亞軒的變化,一面對眼前的變化有些無法置信的震撼,一面拿起天遠的背包,將聖經和筆記交給小米。
「這是妳父親的遺物,妳就收著留作紀念。」
小米將筆記還給了浩南,
「這是我Yaba的心血,裡面有很多他對泰雅的觀察與記錄。教授您留著應該會比較有用。」
浩南收好筆記,大家開始仔細的觀察這個洞穴,發現有一個斜坡可以通到頂端的大洞。雖然坡度很陡,但是拉互很快就爬了上去,垂下繩子,讓大家拉著繩子爬出了地洞。〈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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